第五十五章：燕歸來

　　

　洛小燕的短信是今兒早九點多發過來的。
　　這段時間寧煮夫看似春風得意，其實壹顆揪著的心壹直懸置未落——洛小燕到底去哪了？
　　這麽盡善至美，氣質芳華的女子，如果在自己生命裏僅僅如曇花綻放般這麽美麗的，短短的壹瞬，寧煮夫才覺得不只空留余恨，連下半生都有事情來兀自磋嘆了。
　　還好洛小燕的短信讓我明白，她不願只做南老師的曇花。
　　Ｓｕｒｐｒｉｓｅ總是在人生的拐彎處不請自來，我好壹陣激動，不思多想便壹個電話打過去，先聽聽小燕子那銀鈴般的聲音以飧自己那顆相思成疾的心再說。
　　咦，怎麽不接電話？
　　電話那端通著沒人回應，電話彩鈴竟然變成讓我會心壹笑的《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因為我曾告訴過洛小燕，這是壹首偉大的吉他曲，美麗而憂傷，我如此喜歡以至我告訴洛小燕我這幾乎是我最喜歡的曲子，我告訴她聽這首曲子有壹種站在歷史與人生的邊上舉重若輕的空靈感，特別適合在憂傷而又不願流淚的時候聽。
　　洛小燕的這個新彩鈴至少傳達出了兩個喜憂相反的信息，壹個是人家小妹兒為我專門更改了手機彩鈴；第二是洛小燕壹如既往的憂傷。
　　彩鈴都響到副歌部分了洛小燕還沒聽電話，直到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話說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我可只要燕歸來哈，不要花落去！
　　泰戈爾說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但鳥兒已飛過，這聽上去很美，但我實在不願小燕子的翅膀都到繞到我耳邊了，又悄然無息的飛去……我執著滴將電話再撥了過去，終於……在第三遍打過去的時候。電話那邊傳來小燕子聲音：「還……好嗎？」
　　那聲音壹如既往的幹凈。
　　「這麽久怎麽不接電話啊？」我急沖沖的咋呼到，忘了人家小姑娘似乎別有深意的問候。
　　「我怕……」洛小燕聲音怯怯的，讓人聽了生憐。
　　「怎麽了小燕，妳怕什麽？」
　　「……」電話那頭沈默著。
　　「說話啊小燕，妳到底怎麽了？這段時間去哪了？我怎麽都找不著妳！」「呵……」洛小燕很輕地嘆了口氣，「沒什麽，怕妳唄。」「怕我啥？我有什麽好怕的？妳在哪兒？我馬上就想要見到妳！」我語速加快，快到壹連串話兒說出來連詞兒都沒吐清楚，生怕電話那頭的小燕子又悄然無息的消失無影。末了，我重重的吐出了那幾個幾乎放之四海皆準的讓任何情竇初開的女人聽了都無解的字：「我好想妳！」
　　我分明聽到了洛小燕的嘆息，然後似乎是天外來音般的美妙回應帶著電流飄過來：「我也想妳。」
　　「妳在哪兒，在公寓是吧？我馬上過來！」
　　「別，別，我不在公寓。」洛小燕聲音中有壹絲慌亂。
　　「我真的好想見妳，這麽久妳到底去哪兒了，別折磨我了好嗎？」「別……」洛小燕看上去十分猶豫，接著又是壹陣沈默……「發生什麽事了嗎？」我這下有些急了。
　　「別……別擔心，我好好的，我只是想妳，才給妳發了短信。」「那妳究竟在哪兒？無論妳現在在哪兒，哪怕在天涯海角，我都會來找妳！
　　我必須馬上見到妳！」我隱隱約約覺得電話那頭的洛小燕有些不對勁。這讓我覺得馬上見到洛小燕是今天得必須做的事兒。
　　「嗯。」洛小燕踟躕了壹會，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似的，才幽幽的應答了壹句，「中午壹點吧，在我們平時去的那家餐廳。」哦也，終於又要見到小燕子了！
　　現在離壹點鐘還有壹陣功夫，我帶著壹絲兒馬上要見到其實這段時間自己壹直朝思暮想的小燕子的激動心情趕緊起來洗漱，然後用微波爐熱了老婆我為精心熬制的小米粥美美地喝了壹大碗，整個過程我壹直哼著小曲，哼的是《咱老百姓今兒可真高興》。
　　然後我思忖著準備怎樣打發接下來的幾個鐘頭的時間，突然，我竟然看到寧卉的手提擱在家裏，不知為什麽今天上班沒被帶去。我嘿嘿壹樂，這下有事情做了！
　　果真，老婆的日記更新了。
　　「Ｘ年Ｘ月。」
　　「累呀，這趟自駕遊終於結束了，北方因為要趕回公司，我跟他今天先坐飛機回來了，老公跟媚眉開車要明天才回來。」
　　「壹切，都像在做夢。現在我那變態而又可愛的老公正躺在我最好的閨蜜的懷裏，我心裏卻沒有壹點妒意，我甚至剛才專門問了我媽要怎樣煲湯才能滋補男人……」
　　「我真的中了老公跟那個死媚眉的毒了？這樣的方式真的可以？我知道這趟自駕遊老公得到了他想要的，他那壹肚子壞水終於得逞了，看的出他好快樂，我不想違逆他所願，因為我愛這個男人。」
　　「愛他那有點壞壞的可愛。」
　　「但捫心自問，我自己不也快樂嗎？北方青春，帥氣，呵呵還那麽勇猛。原諒自己色女郎了壹把呵，被我以壹個姐姐的身份染指，性可以如此的美好或者醜陋，也許真的只是在壹線之間吧。」
　　「為什麽今夜獨自在家，卻對老公有壹種無以復加的思念？在看到自己的老公跟別的女人魚水之歡起初那種心理的不適過後剩下的卻是對這個男人濃濃的愛意。」
　　「我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但事實真的就是這樣，生活，或者愛情，太神奇了。」
　　「重要的是要讓愛的人快樂，老公經常這樣告訴我。」「我拒絕了北方今晚想跟我在壹起的願望，我只想好好體會老公在外偷情自己獨守空房究竟是神馬滋味，當我在外面時候，老公對這種感覺是如此著迷，老公說那種感覺興奮，刺激，又帶有壹點酸酸的醋味。」「呵呵呵，剛才跟老公通過了電話，興奮與刺激談不上，但醋味已經慢慢聞到了。」
　　「這次旅行也讓我再次認識了媚眉，這個女人可真活的瀟灑自在。壹個勁的在我面前叮囑我要怎麽做才能刺激壹個綠帽癖的老公，什麽故意在北方面前親昵啊，什麽無論他怎樣對自己耍流氓都不能讓他得逞啊，什麽故意在跟北方愛愛高潮時叫老公啊，呵呵呵老公啊，這回陸恭同誌算是做過癮了吧？」「呵呵呵陸恭，綠公，老公妳太有才了！」
　　「這次旅行超假了，明天要去上班，剛才也打電話問了辦公室小李這段時間公司的情況，小李告訴我，王總回來上班了。」「真不知道明天，會以什麽心情看到他……」
　　老婆對這次旅行充滿著旨趣的描述，寧卉的自我心理剖析正讓我充滿著壹個綠帽老公調教老婆成功那種快感難以言表的成就感的當兒，王總的字眼突然鉆入我的眼簾，我心裏咯噔壹下！
　　王者歸來。
　　我日，說錯了，我是說王總終於，回來了！
　　跟小燕子約會自然需要跟老婆請示下，我看完日記趕緊跟寧卉發了個信息：
　　「老婆，剛剛洛小燕發短信給我了，終於有她消息了，我想去看看她，特向老婆請示希恩準。」
　　寧卉的短信半天沒回過來，我有些急了，難不成老婆改變註意不準我跟小燕子約會了……搞成個收之桑榆，失之東隅就不好玩了。
　　美人都是花朵，但得各表壹枝嘛，壹千個曾媚眉也趕不上壹個洛小燕，反之亦然，老婆啊，各是各的哈。
　　我頃刻間額頭就有汗冒出來。實在有些等不住，我決計直接打電話得了。
　　說時遲，老婆的短信卻來了：「呵！這個小燕子像是趕趟兒似的哈，怎麽就知道妳才回家呢？出去幾天，兩個大美人還沒伺候夠妳呀？還想什麽呢想？哼！
　　不準！」
　　我靠，老婆大人，這還來真的啊？
　　我當即壹陣急火攻心，但又不好說啥，接下來乖乖的準備怎麽跟小燕子怎麽圓場吧，可憐了人家妹紙對咱的壹腔深情，此時我發現寧公館突然變成了壹口熱鍋，老子成了螞蟻。
　　正當我六神無主的當兒，我的手機響起，我壹看老婆打來的。
　　我接下電話大氣不敢出，欲想申辯什麽卻又開不起那個口，正六神無主，等著老婆壹頓暴風驟雨般的數落之時，寧卉咯咯咯的笑聲倒清脆的從手機中傳來：
　　「嘻嘻，老公啊，嚇壞了吧！不準妳去見小燕子妳是不是罵死妳老婆了？」「嗯，哦，沒……沒。」我趕緊申辯，「老婆妳說不準去就不準去。我聽妳的。」
　　「呵呵呵，我怎麽聽出聲音裏壹百個不樂意呢？」寧卉還在逗我。
　　「向毛主席保證，我沒有壹點不樂意。」話說老子曾經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兒都敢拉下馬的主兒，唯獨老婆大人惹不起啊。
　　「呵呵呵，不逗妳了老公，剛才跟妳開玩笑呢，去吧，我知道妳好久沒看見妳的小燕子了。把我老公愁壞了我可不幹。」
　　「真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妳剛才真給我開玩笑的？」「這都聽不出來，是裝笨，還是快見到妳的小燕子樂昏頭了吧。」寧卉的笑聲就沒落下過。
　　「呵呵，現在都敢調戲妳老公了哈！」我聽到這聖旨般的恩準，我立馬屁顛屁顛的轉憂為喜。
　　帶著對老婆三呼萬歲的聲音以及嘴對著話筒杵著發出的啵啵聲，我掛斷了電話，心頭狂亂得象有頭小鹿壹陣蹦跶都快蹦出了嗓子眼。
　　我準點的去到了餐廳，洛小燕已經在裏面偏坐壹隅等著我。
　　洛小燕依舊壹襲素顏，白色Ｔ恤，以及剛剛沒膝的牛仔短褲，只是原來的齊耳短發已經約約漫過肩堤，被壹只蝴蝶形的發卡攏起來梳成了壹根疏朗的獨辮，線條優美的脖頸在獨辮的映襯下看上去異常修挺。
　　呵呵，獨辮，話說我愛死了這口，想當年李春波唱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的那個小芳，在我心目中就是梳著獨辮滴。
　　只是讓人令人意外的是，洛小燕鼻子上居然也駕了付墨鏡，聯想到曾媚眉那付把半邊臉都遮擋完了的蛤蟆鏡，我心裏打鼓今年流行這個還是咋的？
　　徑直在洛小燕對面坐下，寧煮夫眼睛直勾勾就盯著人家，眼裏噴出來的火都能燒開壹壺大號水壺的水。洛小燕這才取下墨鏡對我淡淡的壹笑，然後眼光並不敢直視我。
　　我這才好好地看了看這個已經消失了許久，讓我已經有些難以自制地彌漫著滿心情誼的女人，除了氣質麗然如昨，那人兒是真的憔悴與瘦削了。
　　那憔悴與瘦削竟然讓我隱隱有些心痛。
　　「這段時間妳去哪了，我好找啊，急死個人了。」看著洛小燕壹臉的澀然，我試圖表現出很輕松的樣子。
　　「能去哪，最近演出忙，經常都在外地。」洛小燕終於眼睛對視我了壹眼，眸子依舊那麽盈盈含水。然後長長的睫毛又將那汪秋水隱去。
　　「別那麽拼命好不好，看妳又瘦了。」我伸出手去撫摸了下洛小燕的手，有些冰涼。
　　「妳的手好冰，該好好調養下自己了。趕哪天我做點好吃的給妳補補。」「謝謝，手冰可能空調吧。」洛小燕的眸子突然有壹點亮光閃動，對我伸過去的手略略遲疑了下，眼光不經意朝四周瞟了壹眼，然後才將自己的手放在我手心了壹會兒，「妳的手總是那麽暖。」
　　這話洛小燕說得若有所思。
　　洛小燕今天的Ｔ恤不透，胸前微微隆起但似乎還是沒有文胸勒出的痕跡——這真……我開始有些不蛋定以致渾身燥熱。雖說這跟洛小燕的，比不得跟曾眉媚那騷妮子，得以情為重哈，但如此美麗淑雅的女子出門不穿文胸那由裏往外溢出的性感能直接秒殺方圓百米之內的所有雄性生物。
　　這家餐廳是第壹次跟洛小燕吃飯的時候來的那家，以牛排聞名遐邇，甚至其牛排的好味道改變了我那顆對西餐曾經如此排斥的胃。當紅汁翻翻的牛排端上來時，洛小燕卻並沒多少胃口，見她只是用餐具在牛排上慢慢扒拉著，然後象征性的抿上壹口。等我開始狼吞虎咽了反倒好好的，深情款款地看著我。
　　「妳怎麽不吃啊？看著我幹嘛？」我嘴裏嚼著松嫩的七分熟牛排對洛小燕笑了笑。
　　我曉得我嚼著牛排嘴裏抹油的，然後對著人家張嘴咧笑肯定不會雅觀哈。
　　但這賣萌似的不雅觀對壹個對妳已有幾分情動的女人來說卻是致命的殺器，就見洛小燕笑了笑，那笑開始有嫣然的味道：「我就喜歡看妳吃東西，好香。」「呵呵，這樣就能看飽啊。快多吃點肉！看妳瘦的。」我繼續大快朵頤，試圖激發洛小燕的胃口。
　　見洛小燕還不怎麽吃，我只好代勞了。我舉起自己的叉子，在對面洛小燕盤子裏叉了壹塊牛肉就要往洛小燕嘴裏餵。
　　「啊。」洛小燕沒想到我來這招，有些防備不及，本能的張開嘴就把牛肉含著嘴裏，那表情在壹絲慌亂和眼光仍然不經意的往四周掃過過後便綻開出了壹幅嬌滴滴的幸福小女人模樣。
　　接著我的表情就變成了對那塊幸福的牛排的各種羨慕嫉妒恨。
　　誰說當牛做馬就是受剝削受壓迫了，這分鐘我就多麽想做那塊被洛小燕含著嘴裏的牛排。
　　這壹招讓洛小燕果真十分地受用，剛才的澀然逐漸褪去，我壹塊接著壹塊地餵，洛小燕竟然把那盤牛排差不離消滅完畢。
　　看，這世上哪有對美食免疫的女人嘛，女人吃不吃得好，要看男人怎麽搞。
　　其實我還想說，食欲如此，性欲亦然。
　　我靠，流氓不可怕，怕的是流氓有文化。作為有文化的流氓，寧煮夫這下得瑟了，竟然在心裏頭對那句順口溜又添上了壹句——女人醉不醉，全靠男人餵。
　　對如此下作心裏陰暗滿腦子大腿胳膊以及不穿文胸的乳房的寧煮夫，可憐了我們對其用情至深的洛妹妹鳥。
　　接下來吃完飯鳥，按道理互相都是情人關系了，這小別勝新婚的，加上飽暖思淫欲，寧煮夫該想什麽心思是個淫都知道，但這小子又不敢過於造次。畢竟人家洛妹妹還不是曾大俠那麽豪爽的主。
　　「等下想去哪兒？」看到洛小燕正欲從包裏拿錢包付賬，我趕緊不容商量搶著把帳付了了，然後半是禮儀客套的，半是試探性的問了句：「是看電影……還是……」
　　我靠，寧煮夫，妳來點新鮮的要得不，妳撮人家看電影那點心思大家還不曉得，不就想趁人少燈黑的對人家耍個流氓摸摸搞搞占人家便宜個嘛。
　　「嗯……」洛小燕拿起墨鏡重新帶上，壹付要準備上路的樣子，「我想出去轉轉。」
　　「呵呵，好啊。」我趕緊附和到，「去哪兒？」「哪兒都成，只要是郊外，我們去郊外轉轉好不好？」「好的，妳開車了嗎？今天我沒開車。」去郊外首先得有交通工具嘛，我想到洛小燕是有車的，那次我老丈人骨折了還是她開車送我趕去的老丈人家。今天寧公館的車自然老婆開去上班了。
　　「沒，我的車已經賣了。」洛小燕說這話時表情有些不自然。
　　「啊？什麽時候賣的？呵呵。想換新車了是吧？要買什麽車？哪陣我陪妳去買。」老子差點說成要買什麽車我送妳壹張——我倒是想送，但老婆那裏批不批得準就兩說了。
　　「嗯，買車再說吧。」洛小燕遲疑了下，然後繼續說道：「沒有車也可以去啊，我們隨便找壹路公車，只要是開往郊外的都行。」看嘛，人家女孩子的想法比妳寧煮夫那老土加流氓般的看電影主意有創意多了，這個才叫擁抱浪漫順便也將大自然抱了。
　　說幹就幹，我跟洛小燕在街上轉悠了壹陣，果真找到壹路開往郊區的公共汽車，那路公共汽車的路數像是冥冥中天註定——５２０路。看到這個路數的號碼讓我跟洛小燕不約而同的相視壹笑。
　　但我知道，這回城的公共汽車卻壹定沒有１３１４路……這讓我有些無奈與哀傷……
　　直到上了５２０路公共汽車，車已開出城區壹陣，洛小燕才像壹個親密的戀人壹樣緊緊偎依在我的身旁，我此時才真切的覺得泰戈爾那只飛過沒留下翅膀痕跡的小鳥現在停靠在我的肩頭上。
　　洛小燕幸福小女人的表情愈發明顯起來，只是我不安分的眼光近水樓臺般沒控制住就朝人家Ｔ恤的胸口瞄去……
　　真滴，還是沒穿文胸——此刻車窗外先是大片大片的正在建設中的工地展現出了這座城市社會主義建設欣欣向榮的景象，然後大片大片綠油油的菜地、魚塘讓我們又置身於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大好河山——洛小燕雙手緊緊攥著我的胳膊，帶著墨鏡欣賞車窗外起伏連綿的風景，我的眼裏卻是滿是人家Ｔ恤裏微微顯露出來的起伏連綿的乳溝。
　　我靠，都是壹樣的起伏，人的境界卻是如此不同。
　　５２０路公共汽車壹路顛簸終於抵達了它的終到站——壹個城鄉結合部的小鎮。這裏遠離城市的喧囂，滿眼更多的綠色，舊房與新樓充斥的逼仄道路旁邊壹條清澈的小溪緩緩流過。四周是寬闊的充滿果樹與稻香的田野。田野上到處看見農戶養殖的家禽悠悠踱步，雞同鴨講。
　　「呵，怎麽沒發現我們居住的城市邊上還有這麽美的地方。」壹下車，洛小燕便發出了如此的感慨。
　　車站路邊壹個農村老太模樣的婦人擺著壹茶攤，賣的是城市街頭上早已不見蹤跡的老蔭茶。我跟洛小燕壹個喝了兩大碗。那感覺甚是別樣的清涼。
　　喝茶的當兒休息未幾，我跟洛小燕便手拉著手兒朝廣闊的田野深處，朝有農居與炊煙的地方撒著歡兒進發。
　　此時的景象又仿佛讓我置身滄海桑田的夢境，前幾天才在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上跟老婆以及曾家姐弟幕天席地的激情萬丈，轉眼又跟身邊的小燕子在充滿生機的田野裏牽著手兒妳儂我儂。
　　我想起了老婆日記裏的壹句話——這生活，或者愛情，真的太神奇。
　　我跟洛小燕牽著手兒沿著平緩的山脊上壹個巨大的果園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道是我們擁抱了大自然，還是大自然擁抱了我們，我只是發現洛小燕的笑容開始明朗並多了起來，山間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這小燕子的笑容壹起，最美麗的壹朵當然就開在了洛小燕的臉上。
　　這時我才覺得坐著５２０路公共汽車到郊外來，到大自然中去是今天壹個多麽正確的決定。我知道洛小燕有多美，但只有現在我才知道洛小燕的笑容在山間的野花的映襯下有多美。
　　這是妳在任何壹個房間，或者床上發現不了的風景。
　　突然，剛才還晴朗的天空中卷起了烏雲，山上的風兒也應景似的變得呼呼有力，這夏天的暴雨還沒等我們來得及預測與反應，豆大的雨粒便嘩嘩啦啦的砸向了我們頭頂。
　　我趕緊拉著洛小燕到壹個看護果園的房棚躲雨，縱使我們跑得飛快，但我們已經半身淋濕。
　　進了屋棚，我趕緊摟過洛小燕問道：「淋濕沒？冷不冷？」洛小燕看了看我，臉上滿是雨水，我伸出手去試圖將她臉上將雨水揩去，沒想到此時洛小燕做了個驚人的舉動！
　　見她突然掙脫我的懷抱，我把隨身攜帶的包往地上壹放，便朝屋棚外飛跑而去，跑向那正暴雨傾盆的空地，然後雙手重疊伏在胸前，仰頭迎向空中任憑如註的雨水沖刷自己的臉龐。
　　「小燕！妳幹嘛？」我的聲音被此時的風大雨大的背景音完全淹沒，顯得如此渺茫。
　　洛小燕並沒理我，我只好跟著沖了出去，到了跟前我拉著洛小燕的胳膊就往屋子裏拽，「妳瘋了啊小燕，快跟我回屋！別淋壞了身體！」「別管我！」洛小燕頭也不回，看都不看我壹眼，「別管我好嗎，我只想淋淋雨！」
　　「妳……」我見執拗不過，便索性站在雨中不動了，「好吧，我陪妳淋！」以我三十來年歷練的閱人之術，現在我基本肯定壹定有什麽事兒發生在洛小燕身上！
　　就這麽在風雨中我摟著洛小燕淋了不多壹會，雖然看上去像是洛小燕在樓著我，因為她比我高……突然洛小燕轉過身來滿身滿懷的撲在我的懷裏！
　　我不確定那壹刻洛小燕是不是哭了，因為雨水淚水的化學成分是壹樣的，但我分明感覺到了洛小燕的身體在劇烈抖動。
　　「妳怎麽哭了，怎麽了小燕？發生了什麽事了嗎？」「我沒哭，我沒哭。什麽事也沒有。」也許是洛小燕害怕我去探究她是不是真的哭了，便擡起頭，俯下臉來，幾乎不給我思忖的余地，便張開檀口，壹嘴吻住我，然後鶯鶯嗚嗚氣喘不定的顫息道：「我只是想妳！想妳！」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時天空的飄雨在述說老天的有情，我此時不動情定是負天意。我二話不說，周身熱血沸騰，迎著洛小燕的嘴唇絞合著便壹陣天昏地暗的狂吻。
　　「我愛妳！」熱烈的接吻中，我突然聽見那柔情似水的天籟之音突然從洛小燕嘴裏失聲蹦出來，「我愛妳！我愛妳！」
　　「我……」我情不自禁的正欲回應，見洛小燕伸出手捂住我的嘴，然後自己拼命搖著頭，「妳別說，妳別說我說過的那個字！」「怎麽了？」我睜開洛小燕的手，「怎麽了？為什麽我不能說？」「因為我沒有資格讓妳愛我！」洛小燕拼命搖著頭，眼裏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我沒有資格！」
　　「快別這麽說，我……」我已經不能自控，我知道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阻止我說出來，讓我把它壹字壹句的說出來：「我——愛——妳！」說出來，我突然感到渾身輕松，我知道我已經上了開外郊外的５２０路公共汽車，我也知道回城的車沒有１３１４路！
　　「轟隆！」突然壹聲巨雷，正好淹沒了我說出我愛妳的聲音……雨在繼續下著，我跟洛小燕繼續在瓢潑的大雨中狂熱的吻著，我承認我在雨中吻過女孩，但那不是在暴雨中。
　　遠處，壹個割豬草的男孩正張嘴咧笑看著緊緊相擁而吻的我們，老子不曉得這小子是看男人女人抱著親嘴的西洋把戲在那裏傻樂，還是笑親嘴的那個男的居然還沒有人家女娃兒高。
　　旁邊還有壹只土狗也在歡快的發出了吠叫……
　　這夏天的暴雨總是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壹會兒便風停雨住，太陽公公再看見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的模樣。
　　身上的衣衫也是濕了又幹，我拉著洛小燕的手正朝山下走去，這時候洛小燕的手機來了短信，見她有些有意識回避我的姿態看了短信，然後臉上露出壹絲兒不易察覺的焦慮。
　　「怎麽？有什麽事嗎？」我趕緊問到。
　　「哦……晚上臨時有個演出，我得馬上趕回去了。」洛小燕回答到，神情有些緊張。
　　「那得快點，我們得趕上５２０路的末班車回城！」我拉著洛小燕加快了下山的腳步。
　　緊趕慢趕，我們總算趕上了回城的末班車。回城下了車，洛小燕堅持不讓我送她回公寓。臨走，我問：「明天有空嗎？」
　　洛小燕看了看我，眼裏似乎有些無奈：「我也不知道，電話聯系吧。」說完洛小燕離開的步伐顯得很堅決，留給寧煮夫這小子壹肚子的疑惑與悵然我回到家趕緊收拾洗漱，剛壹做好飯，寧卉就下班回來了，看到我在家滿是詫異：「咋了？妳不是跟妳的小燕子約會去啦？怎麽還有工夫在家弄飯哦？」「哦，中午跟她吃了個飯，就在外面轉了轉就回來了，晚上她有演出。」「哈哈，這麽老實？才不信呢！」寧卉端著飯碗壹臉壞壞的逗我。
　　「真的，向毛主席保證真的什麽也沒做。」看著寧卉調皮的神情，我知道自己必須，也已經轉換到了此刻只屬於夫妻間恩愛的寧公館模式。
　　寧卉的調皮也只那麽壹下下，接下來吃飯的時候突然顯得心事重重。
　　這讓我悠地想到了老婆的日記，我不知道這份心事真的是不是因為王總回來了，我估摸著寧卉應該會主動給我講起這事兒，但我又實在忍不住，便主動挑起了話題：「請假了這麽久，單位沒什麽吧？」
　　「哦，老公。」寧卉擡起了剛才埋頭吃飯的臉，咬了咬嘴皮對我說道：「我正要對妳說呢，最近我要出差，哦，還有，王……王總回來上班了。」「哦，是嗎？」我故意裝得有些驚訝，「王總恢復得怎麽樣？妳要到哪裏出差？」
　　「看上去恢復得還不錯吧。公司要派我到國外出差，但……但我不想去。」「為什麽？去哪個國家？」
　　寧卉頓了頓，然後輕聲說道：「去美國和加拿大，其實是王總要去，但他非要點名讓我去當翻譯。」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寧卉繼續說道：「但我不想去，老公。」「呵呵，妳耍什麽小孩子脾氣啊老婆。」其實我也不那麽肯定自己內心是不是話說出來的意思，但我還是這麽說了：「妳得去呀，這是好事啊，這是妳的工作，公幹加免費旅遊，順便了解下資本主義的腐朽沒落回來好好加以批判，這差事美的。」
　　「妳就知道貧老公，可我就不想去。」寧卉聲音很小的囁嚅到。
　　我想笑壹個給老婆壹個寬容的姿態，還沒等我的笑容展開，我的手機響了。
　　我接了電話，令人意外的是，手機裏面傳來了那個腦殼長得像把刀的刀先生的聲音：「南先生現在方便嗎？我們老大有請，仇總說新到了壹批古巴的雪茄想請南先生品嘗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