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迷人的上彎月

　　當我搞定卉兒的時候，她剛從大學畢業，正值２２歲芳齡。完事後她壹絲不掛依偎在我懷裏，用芊芊玉手撫摸著我壹絲不掛的胸膛，幽幽地告訴我：「要是妳下手晚壹點，奴家便是他的人了。」
　　這事得從七年前說開去。他，是指的卉兒壹個大學同學，追卉兒從大壹天荒地老般追到大四，據說等到快畢業，要熬得雲開見日出的時候，卻被我壹杠子插進來。
　　這事的結果是，這世界多了壹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佳偶。當然，因為生態平衡的規律，也制造了壹個叫路曉斌的怨男。這小子當時尋死覓活，手臂上用煙頭燙了個卉字，在女生宿舍樓下用大號的熒光棒擺出個「我愛妳，寧卉」，然後聲嘶力竭的喊到：「寧卉——我會等妳壹輩子！」據寧卉告訴我，那天下著雨，有點春寒料峭的意思，他在雨中就這樣足足站了幾個小時（天，我想他是專門挑下雨天去幹這事的，沒雨這事效果出不來）。
　　這小子後來被學校保安勸走了。又後來據說絕了三天的食，他父母才壹邊壹把鼻涕壹把淚，壹邊嘴裏喃喃著妳怎麽遇到這麽個害人精吶，把這小子從學校拽回了家，這才慢慢的消停了。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他媽的害人啊。出於人道主義的原因，我問寧卉那段時間她如何應對的。
　　「挺可憐的壹個人兒」我說。
　　「心裏邊挺難受的。我都要不知道怎麽辦了，他是個好人。」「那妳就真狠得下心哪？」
　　「妳個老流氓占了便宜還賣乖，那時我不是被妳吃了嘛，都成妳的人了。」壹通粉拳悉悉索索落在我的肩頭。
　　「敢情是我下手快？我這壹輩子，性子被我老媽罵皮皮塔塔的，就這事辦利索，哈哈哈……」
　　據說寧卉的同學們對這事挺義憤填膺的，那小子有幾個兄弟夥還說要結伴來辦我；寧卉的大學室友，兼現在的閨蜜——曾眉媚，用她那鶯啼般的嗓子數落寧卉：「這麽癡情的男人妳不要，妳偏要去上壹個老流氓的當！妳叫我怎麽說妳來著……」
　　至於曾眉媚後來用同樣鶯啼般的嗓子在我身下婉轉承歡，那是後話了。
　　女人的心要是不在這裏了，妳用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妳懂的。但姓路的那小子不懂。
　　當時我還在壹家旅遊公司水深火熱的耗著，旅遊市場不可理喻的混亂讓我心生厭煩，正琢磨著壹個艱難的決定，是不是要在三十而立之際改個行當。
　　唉，男人就怕入錯行，我他媽怎麽混到婆婆媽媽伺候人的旅遊業來了。我原本的理想可是電影導演，再次也是個舞文弄墨的自由職業者吶。現在導演成了阿根廷的「梅西了」，自由職業者成了最後壹根稻草。
　　這想法折磨得我生痛的當兒，公司租了兩條三峽豪華遊輪，正準備開拓海外市場，要招些外語導遊，我被管人事的李阿姨叫上跟她壹起去參加人才交流會，幫忙現場面試下應聘者的英語。我嚷嚷著對李阿姨說：「李阿姨啊，妳叫我這匹狼去，這是叫我負責選美？還是負責面試英文哦？」說是李阿姨，其實也就三十五六歲，公司那些小導遊都叫她李阿姨，我也就跟著叫了。這城市裏的女人都不顯老，皮膚也好，怎麽著壹打扮，也就估摸著三十上下的樣子，女人最好的年齡吶。
　　「那是李阿姨心疼妳，妳不單吊著嗎還，到時候公私兼顧，挑壹個？」這李阿姨算是壹語中的，成了我壹生的恩人。
　　招聘會設在壹個巨大的展覽中心大廳，人多得下餃子似的，摩肩接踵。即便在春天裏也讓人們的汗腺旺盛地分泌著。招聘會在中午就會結束，我瞅瞅時間快１２點了，便木然看著眼前壹摞半尺高的簡歷，心裏恨恨到，誰他媽說的外語系的漂亮女生多了？
　　我正欲對旁邊的李阿姨牙癢癢地發作壹番，說時遲，那時快，壹個清冽的、含著女性溫婉的鼻音與氣息的聲音，飄然而至：「請問，這裏是招導遊嗎？」壹水純正的普通話，沒有壹絲這個城市特有的方言音。
　　我擡頭壹看，春天真他媽的來了。
　　我是看《茜茜公主》的時候，愛上了羅密·斯奈黛的眼睛。迷人的上彎月，發著透亮的、藍寶石的光芒，我無以言說那種雙眼睛怎樣沐浴了壹個情竇初開的少男的情愫，當羅密·斯奈黛因為自殺而香消玉殞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平時二兩的量，足足灌了自己半斤老白幹，不省人事。
　　就這第壹眼，我在面前這位女孩的眼睛裏，看到了那雙讓我魂牽夢縈的上彎月。
　　「請問老師，這裏招外語導遊嗎？」
　　看出我在發怔，那聲音再次飄來，從我的心臟穿堂而過。
　　「啊，是……的。」我心裏其實想說，這裏本狼還招老婆吶。
　　我接過遞過來的簡歷，上面壹行娟秀的手寫體：寧卉。
　　第二天星期壹，壹大早我便幫李阿姨理落出需要進行正式面試的簡歷，然後從當中抽出寧卉的，說：「這個，我來通知。」李阿姨報以善解人意的壹笑：「搞定了怎麽謝我呀？」「唉，這麽大壹美人，沒把握啊，不過成功了阿姨盡管吩咐。」我臉上擠了個壞笑，尋思著大不了獻個身，本狼正愁找不到機會呢。
　　寧卉以壹襲精心準備的紅色套裙出現在公司，比昨日多了些艷麗，但隨意攏著的馬尾卻透著學生的淳樸與率性，青春逼人。
　　該寧卉面試了，壹挨她壹落座，我便盯著那雙水汪汪的上彎月。李阿姨問了幾個問題便心照不宣閃壹邊去了，走前鄭重其事的宣布下面由南老師面試英語。
　　「今天妳真漂亮，不知道的還以為妳考電影學院呢。」我定了定神，以此為開場白。我是真誇，沒有半點恭維，張藝謀選周冬雨演《山楂樹之戀》真是瞎了狗眼，眼前這位可人兒不知要強了十倍。
　　「南老師真會說話。」那雙眸子不敢接觸我的目光，低著頭，報以淺淺的微笑。
　　接下來我們用英語聊開去，聊的內容我已經精心設計好，該問的情報與信息壹個不拉，為下壹步的行動做好充分準備：哪裏人氏啦、有沒有男朋友啦、有什麽ＨＯＢＢＹ　（愛好）啦、最喜歡的書是什麽啦、最喜歡的電影是什麽啦、最喜歡吃什麽菜，等等。當中時不時誇她英文的發音真標準，能上外國的新聞聯播了。
　　我記住了最重要的信息是：沒有男朋友；最喜歡的書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天，文藝控啊！讓我這八十年代的文藝老青年欣喜若狂，這不天上掉餡餅嘛！
　　我忍住激動的心情冷靜地再搜索著寧卉的簡歷和填寫的公司的招聘表格，看看有什麽漏掉的信息沒有：電話是１３９……，身高是１。６３米……哦，差ＱＱ，這個東東是泡妞手冊上寫的必需工具。
　　這難不倒我，我迅疾說明，下壹步還要測試書面寫作和翻譯，我會發壹些資料給她，需要她的ＱＱ傳文件。寧卉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ＱＱ號寫在簡歷上。我也給她了張我的名片，說是有什麽疑問隨時找我。
　　我再搜索著……還差三圍啊？我下意識地瞄了眼前這位可人兒的胸部，想象著紅色套裙裏面是怎樣的珠圓玉潤，感覺壹個激靈從胯下開始，全身上下傳了個通透。
　　我罵了句設計表格的人，他媽的什麽爛表格，這麽重要的信息都沒有！
　　這時我的手機來了個短信，我打開壹看，樂了，是李阿姨發來的：「老大，半個鐘頭了，妳還有完沒完？」
　　我承認我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寧卉。愛上了那壹對上彎月，愛上她的聲音穿透到骨髓的感覺。
　　曾經以為初戀那場痛徹心扉的愛情使我永遠失去了愛的能力，卉兒的出現改變了這壹切。我決定要結束自己胡天胡地、肉池酒林、狗日壹般的單身生活；決定讓自己身邊有個人兒噓寒問暖；決定在家裏重新買壹張兩米五的雙人床，只跟卉兒鸞顛鳳倒；決定了，我要結婚。
　　面試完了，公司確定正式錄用名單還需要幾天時間，這幾天我都在焦躁不安中度過，　ＱＱ上也不見寧卉的身影。我正尋思著怎麽找理由跟卉兒搭上茬兒，總不能到人家學校門口守著裝偶遇吧，心裏那個急。
　　這當兒壹個月光皎潔的晚上，我在家壹邊開著ＱＱ期待能不能遇著寧卉，壹邊胡亂瀏覽著成人網站打發焦躁的情緒。這時候手機響起。我壹看不得了，是寧卉的電話！身子就幾乎從座位上騰起來！！
　　上帝這時候不姓耶和華的耶，姓爺爺的爺啊，上帝爺爺，謝謝您了。
　　我這把身子骨算是對寧卉的聲音無解了，再通過電流那麽壹麻，當電話那端的聲音從耳朵傳來我立馬酥了個透心軟。
　　「南老師，不好意思打擾您呵，說話方便嗎？」「沒有沒有，不打擾，我閑著呢這會。」我屏住呼吸，腦子裏飛快地思忖著如何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是這樣的，我今年七月份就畢業了，這段時間都在忙著找工作不是，也到妳們公司應了聘……」
　　「啊，妳的面試成績很不錯，來我們公司沒問題的。」我急忙打斷她的話，把情況告訴她，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似的。
　　「謝謝南老師關照，但我現在又接到壹家外資企業的錄用通知，我應聘的是公關部門的職位，我在糾結著呢，南老師經驗豐富，想聽聽南老師給我個建議。
　　到底去哪邊好？」
　　「原來這樣啊，那是家什麽公司？」
　　敢情把我當求職路上的指路人了，自豪感油然從膽邊升起。事情看來正往正確的道路上發展。
　　據寧卉介紹，那是家英國的老字號船舶企業，與本地壹個大型國營集團合資在本地建廠，馬上要開工了，正在四處招兵買馬。
　　這個要慎重了，如果來我們公司，我固然有大把的機會接觸寧卉，但未必對別人的前途更有利。我決定用客觀的態度把這個引路人當好，雖然我的最終目的是要卉兒引上家裏的那張雙人床上來。
　　分析利弊素來是我的強項。幾乎不加思考，我就壹二三的把道理頭頭是道的擺了出來。
　　我說：「首先妳得看自己的興趣在哪裏？職業理想是什麽？職業與職位前途評估，公司成長前景……等等。」
　　「做旅遊吧，雖是朝陽行業，認識人多，到處跑，看著挺風光，但伺候人的事幹多了煩著呢，況且導遊是磨嘴皮子和吃青春飯的職業，妳可得想好了，我也正尋思著怎麽離開這個行當呢，幹這麽些年真累了……」「南老師說的也是，我還真不是伶牙俐齒的主，做導遊恐怕吃力著呢。南老師真會說話，是做導遊把嘴皮子磨出來的吧，哈哈。」寧卉銀鈴般的笑聲撞擊著我的耳膜。
　　能讓女孩子笑，是讓她變成妳的女人的第壹步。
　　這笑聲來得恰到好處，逼使我使出渾身解數、平身所學，緊緊拽住電話不松手，從職場談到人生，從人生談到理想……
　　這場談話就是在人生搭臺，文藝唱戲中進行著，壹切那麽自然，又在我的掌控中。不就人生壹場夢，文藝那點事嘛。
　　當她說出喜歡伍迪·艾倫的電影的時候，我認為以她的年齡不是壹般的文藝控了，況且天賜良機，我平時玩票，在網上和為報刊的電影欄目寫點什麽狗屎影評，前幾天恰好寫了壹篇關於伍迪·艾倫的。這不是老天爺也在把她往我懷裏推嘛。
　　卉兒啊，妳日後從了我，可真不得怪我這個文藝老青年啊，妳怎麽能夠跟壹個骨灰級的電影發燒友，曾經把電影導演當做人生理想的人談電影呢。
　　寧卉的笑聲已經變得頻繁，久久她也沒打住的意思。這場談話壹直持續到深夜，明月的清輝作證，我相信就在那晚，愛情的種子已經深深埋在兩個年歲相差八年的文藝女青年和文藝老青年的心裏，像當時的夜那麽深。
　　第二天壹早，我靈感泉湧，思忖著照著這文藝範兒壹定要乘勝追擊，在已經撕開了口子的地方直抵卉兒心裏最軟之處。我發了條短信過去：「昨晚雖然無關風月，妳的聲音卻那麽的性感。」
　　後來，寧卉告訴我，真的是那條短信擊到了她心裏最軟的地方，那壹刻，她說她感到有些喜歡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