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日禮物

　　這突然而來的推窗將我嚇了壹跳，剛剛站直起來的身子立刻縮了回去，背脊骨緊緊貼著墻壁，縮在那個黑暗的角落，壹點也不敢動彈。
　　果任法師狐疑地探出腦袋來，在窗口張望著，這時從前面花園處轉過來壹個身影，迎著果任說道：“伯父，是我。”
　　那人正是綠帽男歹菲，他走近來，憤憤不平地朝果任法師說道：“伯父，他們明天就要來拿人了，這可怎麽辦啊？”果任瞧見自家的侄子，還是有些不放心，問：“妳剛才在這裏麽？”那歹菲倒也幫忙，點頭說道：“是啊，我過來幾次了，阿萊說妳在跟人談事情，讓我不要打擾妳，不過我心煩得很，想找妳說說話。”
　　果任法師這才放了心，把歹菲叫過來，問怎麽了？
　　歹菲說起他老婆鐘水月跟別人跑了之事，頗為不甘，說道：“我父親死於拼鬥，結果我母親自小便不讓我學習降頭術，而是規規矩矩去讀書，現在想起來好恨，倘若我當年在您跟前學習，現在說不定就能夠親手殺掉那對奸夫淫婦了！”
　　果任法師問，說水月可是小巴喜的媽媽，妳舍得殺她麽？
　　“我……”這壹句話將歹菲所有的義憤填膺都給堵住了，這個漢子楞在當場，壹時間語塞，沒幾秒鐘後，竟然號啕大哭起來。
　　這哭聲悲慟，果任法師安慰他兩句，然後又讓門口弟子將他送回房間去，望著自家子侄離遠，這位老人輕輕地嘆氣，說孩子，我當初派水月去謀奪魔羅，卻沒想到這欲求不滿的女人竟然忍耐不住寂寞，跟別人上了床，弄得伯父也被帶了綠帽子，妳恨，我也恨啊……不行，我這惡魔之眼被損傷了，沒幾個月好不了，我這就去將那鼎爐給吸了，免得明日那疤臉小子打上門來，又吃了虧。
　　他這般說定，在房間裏收拾了壹會兒東西，然後出了修行房，帶著門口兩個徒弟，朝著後門走去。
　　這老宅子被我搜遍，又在虎皮貓大人的監視下，藏不了人，那麽倘若薛瑞被擄，只怕窩藏之處是另有地點，見到果任離開，我的心中歡喜，然後順著原路折回，出了這套老宅子，隱沒於黑暗中，只見果任壹行三人，背著包裹，朝著村後山林行走。
　　進山了？我疑惑地看著這幾人的背影，也悄然潛出村子。
　　離開了這人群聚集之地，又要進入山林，我壹揮手，便將朵朵和肥蟲子給召喚出來，幫忙看路。
　　雖然我今天打敗了果任，但畢竟是他太過於輕敵，而且又束手束腳，當他得了行腳僧達圖上師贈予的佛牌之後，我並不知道肥蟲子能否聯絡到他肚子裏的蠱毒，也怕倘若雪瑞真的在那兒，壹威脅，我便投鼠忌器，於是也不敢跟得太緊，只是小心地遠遠輟著。
　　壹面趕路，壹面走得無聊，我這才想起剛才與小妖的承諾，回過頭來，問這小妮子剛才到底想要說什麽？小妖越過我，在前面領著路，默不作聲，我以為她聽不到，跟在後面又追問了壹句，她回過頭來，月光下，那張精致的瓜子臉上竟然有些許羞紅：“陸左，壹個星期之後，妳要送我壹份禮物哦，跟麒麟胎項鏈壹樣的禮物！”
　　也許覺得直接要禮物有些不好意思，小妖說完這句話就扭過了頭去，越走越快。
　　這要求提得有些突兀，我莫名其妙，問為什麽啊？小妖不理我了，壹溜煙竟然沒了影兒，我摸了摸鼻子，腦子裏亂糟糟的，扭頭問朵朵，說小寶貝，妳知道是怎麽回事麽？
　　朵朵的身子飄在半空，修為越發精深的她身子宛若天上之明月，散發出熒熒的光芒來，波長不遠，傳遞不到遠方，但是近著看，宛若天使。
　　她將手指放在紅潤的小嘴裏含著，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壹會兒，訝然道：“啊，差點忘記了，上次小妖姐姐說下個星期六，是她的生日哎——我這豬腦子，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夠忘記呢？小肥肥，妳記住了啊，到時候記得提醒我，要不然我彈妳屁股啊！”
　　肥蟲子瞪著壹雙黑豆子眼睛，也不知道明白了沒有，忽閃忽閃，只點頭，而我則是摸不著頭腦，說小妖她草木成精，竟然也有生日啊？
　　朵朵說當然，她有了意識的那壹天，便是她的生日啊，笨蛋！
　　要生日禮物啊，難怪這小狐媚子會這麽害羞呢？我摸著下巴想著，不過跟麒麟胎項鏈壹般的禮物，這叫我去哪裏尋找啊？我本來在追蹤果任法師，結果壹路上卻開始思考起這個讓人頭疼的問題來，想著想著，兩邊的樹木不知不覺間變得有些稀疏，轉過壹個山道，前面出現了壹個狹長的山谷，坡地上面有草地，前方不遠處還有壹條壹丈多寬的小溪，在山谷中間靠裏的地方，還有壹片巨大的榕樹。
　　這些榕樹有了些年頭，華蓋籠罩，節枝從生相連，密密麻麻，竟然連成了壹大片林子，黑壓壓的，形成了壹個獨立的生態壞境。
　　有亮光從這榕樹枝葉裏透露出來，透過間隙，能夠看見十來間木屋寄居在那榕樹之上，看著頗有些情趣。
　　我剛準備往著山谷繼續走，壹只皎白若月光的手從草叢中伸出來，拽著我的衣角。
　　我扭頭，只見小妖那微紅的俏臉探出來，警示道：“這裏應該是果仁的大本營，前面有些布置，很危險，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需要繞路才行。”
　　繞路啊？我順著小妖給我指的地方瞧去，在更遠的地方，那裏有壹個寬闊的水潭。
　　那裏因為常人難以渡過，故而布置也相應的少壹些，我們需要繞到對面巖壁上，垂直而下，然後橫渡水潭，然後再緩慢靠近這谷中的榕樹木屋下，探聽情況。
　　事情是比較麻煩些，然而想要悄無聲息地潛入谷中，也只有如此了。
　　念頭打定，我們便開始行動起來，馬不停蹄地穿過林子，繞到了對面的山壁上去，這山壁落差極大，下面又有深潭，我只有在兩個朵朵的照顧下，攀爬懸崖間的樹枝兒往下，然後啟用了天吳珠，進入了略為有些寒冷的深潭處。
　　這潭中淤泥甚多，所幸有天吳珠在，浮浮沈沈，我終於越過了這寒潭水，從另外壹邊爬了出來。
　　盡管天吳珠能避水，但是在這潭裏走壹遭，我仍感覺自己渾身潮濕，頗為不自在，擰擰衣袖，甩甩頭，想讓自己變得幹燥壹些，然而我這邊壹分心，就忘記了看路，腳下壹絆，整個人就朝著前面跌去。
　　哐啷！
　　安靜的晚上，從我腳下傳來了壹道清脆的聲音，我低頭壹看，原本自己踢到了壹個陶罐子，那蓋子掉了下來。
　　這陶罐有我老家腌鹹菜的那種壇子差不多大，壹半埋在土裏，還有壹部分露出了外面來，剛才我還沒有註意，這會兒瞧了壹下，才發現在這潭邊往裏的近百米內，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這種陶罐子，怕不得有上千個，分布得錯落有致，頗合章法。
　　我有些好奇，這陶罐子裏面到底裝著啥玩意，正想低頭察看，卻是心中壹動，身子低伏，朝著不遠處的荊棘林中躲去。
　　也是巧了，我剛剛在旁邊不遠處的草叢中蹲下，便有兩個人趕了過來，蹲在我剛才踢開的陶罐旁邊察看。
　　這兩人壹瘦壹胖，瘦的那個拿出壹個手電來，朝著陶罐子裏面看去，裏面有金屬反光，應該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將蓋子合上，然後與胖子左右查了壹圈，然後嘀咕著離開。
　　我問小妖這兩個家夥說得啥，她笑嘻嘻地輕聲告訴我，說那些人嘀咕，說定是麥阿龍養的狗又亂跑了，大晚上也不拴牢壹點兒。
　　小妖嘻嘻笑，而我則暗自下了決心，倘若真的沖突起來，這兩個家夥我定然不放過，哼！
　　那個胖子和瘦子的出現，提醒了我，這個山谷裏面，可並不只有果任壹個，應該還有許多人，有可能還包括像達圖這樣的神秘高手。
　　於是我便更加小心了，待那兩人離去之後，我才繞到小樹林邊，緩慢朝著裏面的榕樹林摸去。
　　榕樹是熱帶植物區系中最大的木本樹種之壹，有板根、支柱根、絞殺、老莖結果等多種熱帶雨林的重要特征，位於這片榕樹林中心幾株，樹圍竟能有七八米，高達二十余米，枝繁葉茂，濃蔭蔽天，所蓋之地有上百多平方米。
　　到了邊緣的時候，朵朵收斂身子，低聲跟我說道：“陸左哥哥，我感應到雪瑞姐姐的氣息了，她在那兒，不過很微弱，好像被什麽給控制住了壹般！”
　　雪瑞在那兒？
　　聽得朵朵肯定的話語，我朝著最中間的那棵巨大榕樹看去，在那樹上有壹間樹屋，裏間有著昏黃的光線傳遞出來，我心中壹陣熱乎，不過也忍不住擔憂起來。
　　當下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順著樹林的陰影，朝著中心處疾步走去。
　　這片榕樹林遮掩光線，除了有幾棟樹屋有燈光傳來，下面壹片黯淡無光，形如鬼蜮，而且陷阱也多，得虧小妖和朵朵在前引路，我才不至於壹腳踏空。
　　很快，我來到榕樹下方不遠處，那樹下不遠處站著壹個黑影子，面朝著北方，而樹上則有軟梯垂下來，得以出入。
　　這榕樹巨大，我從後方繞來，前面的人看不到，而我也不敢爬那軟梯子，沿著枝丫小心攀爬，很快就來到了木屋的下方不遠處，裏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傳出來，是果任的聲音，而且還是生澀的中文：“小賤人，今天達圖去市裏面辦事了，我忍不住了，妳這鼎爐，就讓我來采摘了吧，哈哈哈……”